第5章 沧海一粟人不识

后方的莫老拐抱紧了自己的木盅，啜了一口里边仍然带着温热的豆花，不由得喃喃道：“还会给老拐我还个礼，瞧来也是个挺懂事挺知理的娘子嘛，年纪轻轻的，也不知是遭了什么样的变故，居然沦落到浣洗房……”

话间他在原地怔了片刻，而后又摇头自嘲般“嘿”笑了一声，接着就低下头弓着背，一瘸一拐地走了。

他伸手挠头，又挠脖子，挠完脖子还挠腮帮子，挠了半那只空着的手就没个自在。

“哎，哎……”莫老拐，“有什么大不聊，老拐我残地缺的，我怕什么了？谁、谁还能比我惨？”

嘿，这还比上惨了？

这不是比惨，这是变相的安慰。

宋辞晚便侧着身给莫老拐行了个礼，她只行礼，却不再答话。行完礼后仍旧将袖掩面，抬脚就走。

正所谓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剩

能够拥有八分隐士气的，会是什么人？

宋辞晚的地秤浮现出来，凭空得到一团八分隐士气，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心里一咯噔：莫老拐是隐士？哪种等级的隐士？完球，他不会发现我的地秤吧？

这个担忧只存在了一瞬间，很快宋辞晚就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感应：地秤位阶之高，已然超脱于这个世界，担心它被发现？那是不必要，不存在的。

用仙家术语来讲，这个就叫做“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直，都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莫老拐要真有本事能发现它，那宋辞晚也认了。

很快，宋辞晚就到了菜市场的另一边。

她灰色裹红边的衣裳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似乎带着一种特殊的嘲讽与荒诞，所过之处，行人莫不自动分开。

便是去寻摊贩买东西，摊贩都要：“你别过来啊，你要什么你，把钱给咱，咱把东西扔给你！”

是的，钱还是要的，生意不能不做。

管他买东西的是人是鬼，讨生活的人有得选吗？

当然，地秤虽妙，这人也不能飘。

迎着莫老拐那张呲牙咧嘴的脸，宋辞晚一时间却是面露黯然，她连忙将手上的木盅重新塞回莫老拐手中，并退步与他拉开距离。

又将脸偏过去用衣袖掩住道：“老丈快走吧，莫与女子离得太近。”

她本是好心扶人，结果却反被世人忌讳，这副默默承受，独自消沉的模样便显出几分辛酸来。

莫老拐端着木盅傻站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