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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云哪能听不明白湛兮的意思呢?他白花花的眉毛抖了一抖,笑道:“金童子啊,你这是想要老夫改一改这‘世情’?且不说老夫有没有如此大的力量,影响整个文坛风气与喜好,老夫且问一问你,金童子,这琴棋书画诗酒茶香,你是喜欢哪一个呀?”
“噗嗤……”湛兮乐颠颠地笑了起来,直接笑倒在谢灵云的怀里,撒娇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外公,我喜欢哪一个,您喜欢哪一个,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有如此地位,当给这些有识之士——以任何一个手段公平表达自己的才华与能力的机会。”
这就让谢灵云再次惊讶了起来,他看湛兮,当真像在看美玉流光!
“而且,这琴棋书画诗酒茶香,便是能炉火纯青又如何呢?”湛兮靠在谢灵云的怀里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得不行了的模样,嘴里嘟囔着,“有的人,会弹琴会作画会吟诗会作赋会品香,那可不一定会做事,而当官不容易……得是会‘做事’的呀!”
谢灵云沉默了,苍老的大手轻柔地按在湛兮的头顶,抚了一下。
湛兮困了,揉了揉眼睛,开始口齿不清:“还有的人,大字都不识几个,但是就有本事,能调节乡里矛盾,会做事,能做事……”
“金童子啊……”谢灵云叹息着,“这又是另外的‘一大步’了。”
油灯下,一老一少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密不可分,谢灵云怜爱地摸了摸湛兮睡着的脸蛋,语气感慨:“一口也吃不成胖子,万事开头难,步子不能迈得太大了。当然,外公会多活几年的,至少……”
老者乐呵呵地笑了起来,自信得像个老顽童一样捏了捏湛兮的鼻子:“至少老夫能争取让你看见,你口中的‘有识之士可以多渠道、多手段公平表达自己的才华与能力,而不只是诗歌’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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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师的回归,让京都的各个“圈子”又热闹了起来,文会诗会是开个不停,断然没有缺了给谢灵云送请柬,谢灵云不来是正常的,他要是来了大家伙就赚大发啦!
倘若是有些许关系,又或者身份地位达到了某个度的人家,便要送拜帖,要拜见谢灵云。
谢灵云烦不胜烦,直接闭门谢客,说是年关将至,他一个无用白头翁不愿浪费了大家准备过年过节的时间门,且都回家筹备春节去吧。
谢灵云这位六边形战士影响力就在这儿了,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却也多的是人在注视着他,放大他的一举一动。
他回京的消息、闭门谢客的消息,都像是插了翅膀似的,飞边整个大雍京都。
谭勇自打得知了谢灵云的消息后,就没少让人留意一下看看谢灵云会不会参加那些个捣鼓得声势盛大的文会诗会什么的,届时让他们未来亲家砸钱都把崔恪砸进去露个脸。
但很可惜,谭勇最后得知的消息是谢灵云闭门谢客,除却亲人,不见任何人。
崔恪那一幅《万里金碧江山》其实还没有完工,他凝神作画时,谭勇就在院子里劈柴,劈一下,“唉”一声,其动静与氛围,都十分扰民。
但崔恪心静如水,就是不理他。
终于,谭勇自己忍不住了,搓着手过来,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崔恪在做什么。
“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罢。”崔恪道。
“哥哥,不如我们去拜见小国舅爷吧!?正好昨日张家送来了江南的特产……”
“谭勇!”崔恪放下了手中的画笔,眉头皱的死紧,不赞同地看着谭勇,“国舅爷对你我有恩,你怎可对他耍这等小手段!?”
谭勇无奈地叹了一口大气,郁郁地在廊下坐了下来,忧愁地说道:“国舅爷大恩大德,我也愿你我兄弟二人来世给他做牛做马。但我这怎么就是耍手段了呢?我只是想要提醒提醒国舅爷而已啊,这不是国舅爷亲口说的么,要推荐你向谢太师行卷的,他贵人多忘事,我这等小人汲汲营营,自然是只能舔着脸多提醒提醒了。”
“你不必如此,”崔恪又重新执起了画笔,凝视着那煌煌金碧江山,这是他的灵魂与傲骨,“国舅爷此人当真犹如仙童下凡,他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的,时机未到,诸事不可急,若是不得,更莫强求!”